遗 失

新闻分类:墨香酒韵  来源:古贝春报编辑部  发布日期:2013-06-02

  我更喜欢深秋里的大运河,极目霜草连天,一线淙淙秋水,飒飒西风中,大运河仿佛还能展示其所蕴含的千年悲怆历史,若真能再听到牧羊人吼几声厚重的运河船调儿,那这运河的每一粒泥沙抖动的都是泛黄的霉味儿,是岁月沉沉的味道。

  眼前却是初夏里的运河,站立新桥中央,隐隐看到远方年代也并不久远的老桥,慵懒的暖风,龟裂的河床,黄蒙蒙的天空,经年的淤塞,运河仿佛要真的慢慢隐于这浅浅的泥沙之下了。

  运河要“申遗”了,要南水北调了,能复航了,在建运河文化长廊了,一切的一切多像用心在擦拭落满厚厚浮尘的老诗集,其中散落出的诗词曲赋,像古贝老酒的古色古香,馥郁而甘洌。

  因为时间,今天的“存在”会成为明日的“遗留”,就像祖父常常给我讲的运河昔日的碧波荡漾,到今日却成为只可想象而难再一见的景致了。随着时间的流转,遗失变得那般可怕,无论多珍贵的东西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慢慢地被淹灭,当忽然某一天再想起它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真真的消失,再也无法寻回了。

  儿子很小的时候就会背古贝春酒那句经典的“千年大运河,万家古贝春”的广告词,如今我抱着儿子站在新桥中央,让孩子看这苍老的运河,教他记这古运河的名字。但望着几乎已占满整个河道的庄稼,干涸的河床,如何为儿子描述这运河曾有的辉煌与浩瀚,我却词穷无语了。好怕这庄稼会慢慢地占满整个河道,真那样的话这京杭大运河便真的要在我们面前倒下了。

  所以大运河要申遗了,要人为地让这已历千载的古河能生存下去。“国家物质文化遗产”、“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国家在保护那些行将消失的东西,为后世子孙留下这历史给予的沉甸甸的念想。

  公司的大事记上,详细记录着公司每年所发生的大事,不知是何人这般有心地记下了公司已历经60载岁月的第一笔,但伴着岁月的更迭,古贝春的历史还在延续,翻开它们时,思绪便如从这岁月长河中浮浮沉沉。酒文化馆最吸引人的地方,怕不是灯光掩映下的现代文明,游者所想挖掘的应是想在那些锈迹斑驳的酒器上,嗅到古贝春酒所能承载的历史厚度,从那黑白泛黄的老照片中,还原出古贝春人一路走过的真实,甚至想从酒文化馆的某个角落,能搜到某位大家名人用最唯美的词句共鸣出畅饮古贝春酒后的真实感受,春风得意也好,放浪形骸也罢。

  我们的酒需要这样一个保护,当看到酒文化馆内几个年轻人围住一个三角古贝春的空酒瓶细细咂摸,真该感谢当初保存这个在当时司空见惯的酒瓶儿的古贝春人,让现在的人能看到古贝春酒的前世今生。面对着舒同那幅《古贝春赞》,在字字珠玑的诗句间,我总会对这与我生命同龄的诗篇充满敬畏,在我出生的那年夏日,舒同先生便已用这唯美的诗句入神地为后世留下了对古贝春酒的盛赞。墨香、酒香,酝酿数十载,却也历久弥香。“酒魂醉柳同岁月,枯荣风雨共沧桑”,在老城酒厂的院内,那郁郁葱葱的柳树被古贝春人赋予了其神圣而庄重的意义。我们该感谢那位在建厂伊始于大运河畔移植幼苗,而后植于此,让其生根发芽的人,我们更该庆幸这柳树能逃脱掉被砍伐的命运,让后世的古贝春人能揣度公司历经坎坷的岁月长度。隐于形的,是这醉柳饱尝四季风霜雨露的圈圈年轮,表于外的是它向着阳光竭力伸展愈加粗壮的枝干。

  人们总在敬畏历史,对过往岁月的追忆总能让人忘却曾经的浮华,回归本源。徜徉诗酒大道,听那潺潺的流水拂过镌刻诗篇的岩石。由南至北,端详揣摩路畔每尊雕塑留给酒的文字,在他们对酒千年传承般地赞誉声中,时光在他们的酒杯中定格,却在生于不同年代的酒人无法逃避的生命轮回中,把各自所属的年代叠加起来,延续着、延伸着酒的生命。以酒为媒,他们在感怀往事,慨叹人生苦短,韶华易逝。以酒为伴,他们把酒言欢,借酒抒怀,妙笔生花。瞧,这些不同时代酒后微醺的诗人们,听,从他们的醉眼朦胧,还散发着酒香的唇齿间,留给后世这绝美的文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李白《将进酒》)“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杜甫《登高》)“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辛弃疾《破阵子》)……品味诗,品尝酒,酒与诗,诗与逝,逝与岁月,岁月与酒,萦绕得让人心碎,岁月一年又复一年,时光百载又千年,酒的历史就在这长长的诗酒大道上变得九转回肠,留下后世对历史绵长的景仰。

  我们敬畏历史,却也在不经意间创造着历史。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的这几十年岁月,我并不会再有恍若隔世的感觉。终于当走到这诗酒大道的尽头,在路畔雕塑的台基上,我看到了这熟悉的年代,有些人死了,死在我所熟悉的年月,但他们却奋斗在我所陌生的年代,或无人识得君面,但其死后,古贝春人却为其塑像,为其颂德,更想用这种方式,为后世保留和彰显一种精神,一种仰望。其实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叠加,今天所做的事情便会慢慢成为历史,但有的值得纪念,值得编纂成史事,遗留后世,也有的庸庸碌碌,平淡如水,只能在遗忘中化为历史的浮云罢了。在诗酒大道的尽头高耸着三个雕塑,他们既不是诗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关于酒的文章,但他们却也被古贝春人锤炼成硬铮铮的铜像,让他们去比肩历朝历代的鸿学大儒,文人墨客。古贝春人说他们最会作诗,尤其是酒的,在诗酒大道尽头的石板上,就镌刻了他们关于酒的“诗篇”的名字,它们是“古贝春”和“古贝元”,名字下面却是空空如也的无字诗篇,只有让后人为其谱写了,很多人写过很多关于古贝春酒的诗篇和文字,却无人能抵这无字诗篇的韵味。古贝春人把他们雕琢成塑像,留给现在的是对精神的鼓舞,留给未来的是古贝春酒绵长的灵魂。

  我们在这平原上垒成了一座山,要让这陈年的古贝春酒浸润这山的心房,让岁月的雨露冲洗这山的躯体,朝晖夕阴,星移斗转,当青苔浸染这山石,当草木遮蔽起山体,当颗颗粒粒黄土浮尘充斥满这山的罅隙,这年轻的山石便能砌体成为山,幻化为山,因为这山已将自己的根深深扎入这方厚重的土地,与这鲁西北的黄土浑然一体了。这里本无山,这里却有仙,因为有这酒仙,所以有了酒仙山。能不说,这以酒而成的山,不是给后世遗留的酒的文化,山的情趣?我们文化中心正在竭尽全力搜集资料所修定的《古贝春酒业志》,不也正是对古贝春建厂六十年以来的一次宏观总结?不也正是为后人保存历史、遗留酒文化的一种特殊方式?

  在老家柴房的顶上,悬挂着一个早已过时不用的物件儿,那是一根普通的弯弯的扁担。父亲告诉过我,就这扁担曾伴着祖父宽大的脚板儿远赴关外,为一大家人挑来了生的希望,在黑黢黢的夜里,挑走比黑夜还恐怖的饥饿。这扁担从父辈每个孩子稚嫩的肩头跳跃过,给他们留下对那个年代难以言传的各种滋味,到了今天,我所看到的是平凡祖辈们的精神,面对困境,颤颤巍巍却永不会倒下的精神。

  用心珍存只为留下,留下的是一种精神传承,留下的是一种恒久的美好记忆。莫要失去,莫要遗忘,要让运河碧波依旧荡漾,要让运河号子依然粗犷,更要让古贝春酒与文化,水乳交融,用心封存,代代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