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07
人物小传 吕文华(1931.8——2011.12),齐河县人,曾任《大众日报》摄影记者,武城县首屈一指的摄影师。他拍摄的照片被马季、姜昆视为珍品,安排在相声作品集的显著位置。吕文华性情率真,痴迷工作,为拍摄宣传我公司的第一次创业历程付出了辛勤的劳动。
提起吕文华,武城县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许多中老年人都知道他。知道他的原因主要有三条:一、会照相;二、一照相就入迷;三、一入迷就闹出一些趣事。
说起吕文华老师会照相,跟他的工作经历有很大关系。他小时候只上了三年半的学,16岁参加工作后干得却都是文人的差事:在齐河县委宣传部、县委办、聊城地委当过通讯员、干事、秘书等,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了照相。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大众日报》当了摄影记者,从此有了“摄影师”、“记者”、“老师”的资历。七十年代初至九十年代初,他在武城县委供职。这段时间他赶上了古贝春集团的前身——武城酒厂的第一次创业。酒厂创业给吕老师搭建了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拍摄了大量有价值的照片,除了资料照片,还有新闻照片,其中仅在《大众日报》刊发的新闻照片就不下5件,还有3件新闻照片刊登在《人民日报》上!要知道,第一次创业前的武城酒厂那可是多少年默默无闻。能把这类企业的活动宣传到国家顶级报纸,固然与酒厂创造的突出业绩有关,但也突显了吕老师的拍摄水平。
吕文华老师拍了那么多好照片,有什么诀窍呢?有好多人好奇,有的还想学学。但人们很快就发现:吕老师照相的诀窍并不神秘,就是一个痴迷,他的经验、技术都是在大量的工作中得来的。
酒厂的许多人至今还记得:为了拍好一张照片,吕文华老师爬梯子、爬树、爬煤堆、爬料堆,再好的衣服在他身上也显不出干净、显不出平整来。1988年,武城酒厂赞助在济南举办的“中国跳水公开赛”,拍摄现场照片时,57岁的吕老师和一群年轻敏捷的记者爬到高处抢占最佳拍摄位置。由于人多地方小,几次险些被挤下去。酒厂同去的人赶紧上去把他拉住,口气严厉地提醒他:“你掉下去怎么办?”正在这时,“嗵”一声,一位记者被挤下去了,那人在落水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把相机高高举起。吕老师一见,接着刚才的提醒答道:“我要掉下去也和他一样,先保护相机。”九十年代初,吕老师已经快离休了,县里和酒厂有几次需要在飞机上拍摄大场景照片,论技术非他莫属;论年龄却叫人担心。吕老师闻讯,几次都是自己请战。读者朋友们看到这里请注意:这可不是悠然自得地坐着波音747隔着玻璃拍几张蓝天白云,——那都是简陋的小型农用飞机,嗓音震耳,机身乱颤,有的机舱里连个座位都没有,拍照时要趴在打开的机舱门口,探出上身往下拍。为防止甩下去或颠下去,就用人或用绳子拽着,就这样还要忍受头晕目眩和狂风洗面,那个飞起来的感觉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舒服。
说完吕老师拍照片,再说说他洗照片。1980年以前,县城的照相馆很少,营业时间也没个准点儿,而吕文华老师拍的照片多数是新闻照片,为了保证时效性,他把家里一间简陋的偏房开辟成了冲洗室,自己动手洗黑白照片。1985年以前,在德州地区买彩色胶卷还很难,洗彩照更要到济南这样的大城市。那个时候交通还不很方便,上济南当天不能打来回。如果有新闻照片需要见报,洗彩照吕老师就争分夺秒往济南赶;洗黑白照片就在自己家熬夜。那个时候洗照片大部分是黑白的,这就等于说吕老师需要经常熬夜。那个熬夜的地方,春秋两季还好说,冬天夏天可就遭罪了。吕老师的冲洗室没跟空调打过照面;在享受电扇的年月,六个子女加上妻子都属于照顾对象,家里置上一台又哪会轮到他奢侈?所以说,吕老师的冲洗室从一开始就是精神、毅力的实验室,夏天体会洗桑拿的感觉,冬天感悟电冰箱的温度。如果不是对工作痴迷,谁能把一腔热情保持到花甲之年?蒲松龄先生在他的名著《聊斋志异》中写道:“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吕文华老师的超人技术是痴迷的结晶,这才是最难学习模仿的。
日常生活中经常有这样的情景:当一个人对一件事痴迷的时候,往往忽略其它的事,就像爱因斯坦在公交车上不认识自己的女儿、陈景润出门忘记回家的路一样,吕文华老师在工作中也有类似的表现。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社会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不看别人的长处,专拿别人的短处打哈哈,他们所津津乐道的不是吕老师对工作令人感动的痴迷,而是他痴迷工作时的几个“傻事”。
“傻事”之一:傻干傻干,老婆埋怨。吕老师一生朴实勤奋,只要有工作任务,不论早晚,哪怕是半夜有事,也是一喊就到。如果工作忙,不用领导嘱咐就主动加班,有时候和酒厂张子文书记一出差十天半月也顾不上家。熟悉吕老师家庭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家里有六个孩子,吃喝拉撒、里里外外全靠一个妇女忙活,时间长了能不上火吗?有时急了说不准就冒出一句:“你还要这个家呀?你跟张子文过去吧!”这事被那些人知道了,马上就有一番眉飞色舞:“咱说什么来着?榆木脑袋!——人少,你不会找领导要吗?活多,你不会悠着点干吗?傻干傻干,误不了难看。这回连老婆都骂他了吧?嘁!”
“傻事”之二:照相不装胶卷。这事确实有过,酒厂的老职工都有点印象:“让老吕给照张像,他就给照了,但老长时间不给照片。一问,他笑了:对不起,忘了装胶卷了。”前些年数码相机没普及的时候,还短不了有人跟照相的开玩笑:“装胶卷了吗?——别跟吕文华似的。”这些“确凿的证据”落到那些人的手里,又引发了一番少见的敬业腔调的感慨:“你说这叫嘛人呢?干嘛精心嘛,照相的哪能忘了装胶卷呢?素质忒低!”
其实这事另有缘故。古贝春创牌前期,胶卷不好买,买彩色的更难,而且价格不低。县领导和部门领导对摄影人员有规定:不准随意拍照。吕老师是个性情随合的人,在拍工作照片的空档,求他顺便给照一张的人很多。这种场合,以吕老师的性格,既不会扳着脸拿规定说事,又不好驳人面子,所以就和一些人开了个迫不得已的玩笑,最终自己当了冤大头。
“傻事”之三:坐地铁睡觉,睡到终点站坐拖拉机回来。这事乍听起来又是一个笑话,但了解内情的人自会有一番感触。那是1984年的8月,吕老师跟随县领导和酒厂领导携带古贝春酒去北京参加第四届“中国名酒”评比。当时的情景很有些进京赶考的味道,那份紧张、那份忙活,简直把人累散了架。第三天的晚上8点多,一行人还没吃晚饭,大家商量着到街上买几斤包子填填肚子。当时在场的男女老少都累得不愿动弹,热心肠的吕老师二话没说,从五棵松坐上地铁就奔翠微路去了。那个时候买包子也远不如现在方便,好在吕老师常干这活,算得上轻车熟路。到了地方下车,买了包子二番上了地铁找个座位坐下,感觉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哪知道这一踏实反倒坏事了,那年的吕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风尘仆仆地来到北京忙活了三天,再加上他不辞辛苦的性格忙得比谁都欢,这会儿早已是筋疲力尽了,靠在椅背上一养神就迷糊过去了。等到服务员叫他下车,已到终点站了,更麻烦的这是末班车,不往回返。这下吕老师可急了,让大家饿肚子不说,如果晚上有工作那不误事了吗?他急忙来到马路上,想找辆顺路车赶回五棵松。无奈这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进市区的车辆很少,顺路的更少,好不容易拦住了一辆送西瓜的手扶拖拉机,人们还不敢拉陌生人。幸好吕老师随身带了一个记者证,终于搭上车在下半夜赶回住处。这件事被那些不知内情也不愿了解内情的人知道后,立即当作一个经典的笑话四处传播,而吕老师在这次活动中的劳苦奔波却在笑声中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这篇文章写到结尾的时候,笔者想起了时下中央政府倡导的“工匠精神”。中国的工匠多种多样,各有专长,成才之路也不尽相同,但说到工匠精神,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对工作的痴迷。这种痴迷可表现在:有一种把工作当事业的责任,有一种精益求精的严谨,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有一种十年磨一剑的决绝。从这个角度上讲,吕文华老师无疑为我们树立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