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

新闻分类:墨香酒韵  来源:文化中心 张志杰  发布日期:2024-05-06

      最近报名参加了公司举办的羽毛球大赛,每天坚持练球半小时,着实有点累,晚上下班又忙完了积累的家务,感到胳膊一阵阵的酸痛,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用右手捶着自己的左肩膀。儿子就坐在我身边,他全神贯注在手机的屏幕上,何曾注意到我。我说:“替我捶几下吧!”
      “几下呢?”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
      “随你的便。”我生气地说。
      “好,一百下,你得给我十元钱。”
      于是他在我肩上像擂鼓似地挥动着小手,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像放连珠炮,不到一分钟,已满一百下,把手掌一伸:“十元钱。”
      我是给呢,还是不给呢?笑骂他:“你这样也值十块钱吗?”他说:“那就再加五十下,我就要去写作业了。”我说:“算了、算了,一块钱我也不能给你,我不要你觉得挣钱是这样容易的事。尤其是给大人做一点点事,不能老是要报酬。”
      他噘着嘴走了。我叹了口气,想想这一代的孩子,出生就掉进了蜜罐,再也不同于上一代了。
      我却又想起,自己在母亲身边可曾尽女儿的孝心?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的一双手就是粗糙多骨的。她从厨房忙到麦田,从春夏到秋冬,一双手从沒有停过。她手上满是裂痕,冬风起了,裂痕张开红红的小口。那时哪来像现在厨房里随时有的热水,冬天也是用冷水刷洗,有时疼得皱下眉,却从不停止干活。只有等到晚上,照顾我们都睡了,她才烧一盆热水,把双手浸在里面,浸好久好久,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这就是她最大的享受。她永远把最好的享受让给家人,给我们安排最清净舒适的环境,从未听她发出一声怨言。有时,她真太累了,坐在板凳上,捶几下胳膊与双腿,然后叹口气对我说:“妮儿,別尽在我跟前绕來绕去,快去学习吧。时间过得太快,你看妈一下子就已经老了,老得太快,想读点书已经来不及了。”
      我就真的走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照样看我的小说。我又何曾想到母亲勉励我的一番苦心,更何曾想到留在母亲身边,给她捶捶酸痛的肩膀?
      四十年岁月如梦一般消逝,浮现在泪光中的,是母亲憔悴的容颜与坚忍的眼神。今天,我也到了母亲那时的年龄,而处在高科技的现代,生活是如此的匆忙,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两个上学的娃娃,在多方面难以兼顾之下,便不免变得脾气暴躁,再也不会有母亲那样的耐心,终日和颜悦色对待家人了。
      有一次,我在洗碗,儿子说:“妈妈,你手背上的筋一根根的,就像地图上的河流。”
      他真会形容,我放下手里的碗,摸摸手背,可不是一根根隆起,显得又瘦又老。这双手曾经是软软、细细、白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变得这么难看了呢?也有朋友好心地劝我“买个好点的护手霜吧!你知道吗?劳累是最容易催人老的啊!”可不是,我的手已经不像五年前、十年前了,抹上什么露什么霜也无法使它们丰润如少女的手了,不免想,为什么让自己老得这么快?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点休息的时间,保养一下皮肤,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些?
      可是每当我在厨房炒菜,孩子们放学回來,一进门就夸一声“好香啊!”孩子放下书包,就跑进厨房喊:“妈妈,今晚有什么好菜,我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我就把一盘热腾腾的菜端上饭桌,看着姐弟俩吃得如此津津有味,那一份满足与快乐,从心底涌上来,一双手再粗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一次,我切肉不小心割破了手,姐弟俩连忙为我敷药膏包扎,还为我轮流洗碗筷,我瞬间感到满足与幸福。想想母亲那时,一切都只有她一个人忙,割破手指,流再多的血,她也不会喊出声来。受伤的手指,谁又注意到了?那些伤疤,不仅留在她手上,也戳在她心上,她难言的隐痛是我幼小的心灵所不能了解的。我还时常坐在泥地上撒娇啼哭,她总是把我抱起來,用脸贴着我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她的眼泪流得比我更多。母亲啊!我当时何曾懂得您为什么哭。
      我生病,母亲用手揉着我火烫的额头,按摩我酸痛的四肢,我梦中都拉着她的手不放——那双粗糙而温柔的手啊!
      三年疫情,回家陪母亲的日子少之又少,如今已放开,随时可以回家看望母亲。就在五一这个小长假,我们哪也不去,就回家陪陪母亲。放下手机,帮母亲捶捶背,做做家务,尝尝母亲做的饭菜。万能的手机电脑啊!你哪能像妈妈的手,炒出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菜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