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南飞雁

新闻分类:墨香酒韵  来源:古贝春报编辑部  发布日期:2011-11-03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

  这是毛泽东主席那首叫做《清平乐·六盘山》的词,是1935年10月写于长征途中的六盘山主峰之上,整首词中,主席望景生情,直抒其大气磅薄之胸怀。

  我更赞许的是其简练的语言所描述的秋的景象,有白云、大雁与蓝天的动静结合,有天边与近旁景色的远近呼应,寥寥几笔,便写出了秋的神、秋的韵。

  这秋的神韵,在于一股淡淡的哀伤,点点的忧郁,又有股如清茶般的淡淡清香气,品之清凉,却能回味悠长,秋天的诗大都带有这个季节所赋予的凝重。比如:元代著名戏剧家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中的“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再如欧阳修的《苏幕遮》中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还有汪国真诗歌《旅程》中的那句“秋叶萧瑟,晚来风急”,无一不彰显着这秋的忧郁和哀伤。

  天高、云淡、西风、秋雨、雁阵、菊花、落叶,总是在撩拨着诗人内心最敏感的神经,一股脑的婉约,一股脑的淡淡忧伤。的确,秋季在人们收获喜悦的同时,总在不经意间有一种失落,这种失落总让人的心情变得敏感起来。

  一连数周,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水像是浸润了大地万物,连空气也是湿漉漉的,整个古贝春厂区笼罩在这迷茫的秋雨之中。

  那日上班,忽就看见远处迷茫中毛泽东主席的雕像,还有高大迎门墙上烂熟于心的那首《七律·长征》,在这苍茫雨中,看起来,读起来,仿佛更有一番滋味,于是回忆便从此慢慢展开。

  我就读的大学在黑龙江省的一个小城市,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四年,我们宿舍来自天南海北的八个姐妹,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为惬意的四年。

  东北的秋天来得很早,但比我们这边更加模糊,好像就那么短短的几日,北风一起,温度便会骤降,天上便会匆匆地飘起雪花来,那秋天便也过去了。

  我们大学后面有座小山,名叫北山,不是很高,但很是安静清新。宿舍一帮姐妹常会到那山上尽情疯玩一阵。我也总会站在山顶,遥望着西南方向,在那目光不能远极的蓝天下,是我最为亲爱的故乡,此时的家乡定是秋收秋种,一番繁忙景象。我能嗅到新耕泥土的芬芳,听到蟋蟀神情的歌唱,几声老牛的长哞,故乡的落日,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抬头远望,慵懒的午后阳光散发着暖暖的气息,一群大雁,嗻嗻嗻嗻地开始启程了,我目送它们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向着我家乡的方向远去了。

  真希望这大雁能带去我对家乡、对亲人深切的思念,纵使远隔万水千山,自古人们坚信:鸿雁是候鸟,往返有期,能传递音讯,因而书信又被称作“飞鸿”,唐代著名诗人王昌龄有诗曰:“手携双鲤鱼,目送千里雁。”

  同宿舍的老四又给我打电话了,生于东北却远嫁甘肃的她深感寂寞,越是寂寞越怀念大学那有滋有味的生活,怀念跟我在一起的岁月。我也一阵心酸,慨叹时光飞逝,一切仿佛真的要慢慢落入遥远的记忆中了。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望着窗台玻璃上不断滑下的雨水,想老四,想同宿舍的那帮姐妹,更加怀念东北,耳畔传来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

  实难相信,蔫蔫儿的朴树能写出这么美的歌来,当闭上眼睛听这首轻柔的《那些花儿》。那简单的旋律,灵动的吉他独奏,加上朴树略显慵懒的嗓音,能让身心顿时安静下来,外面淅淅沥沥的在下着雨,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特有的芳香,一切犹如一曲怀旧的调子: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那些花儿》的淡淡旋律仿佛暗合了大学生活的基调,一直被传唱,成为刻骨铭心的大学生活的有声记忆。

  老四是个正宗的东北丫头,泼辣、仗义、敢爱敢恨,喜怒形于色,生活中不吝惜笑声,却也不忌惮眼泪。当同宿舍几个姐妹聚到遥远的北方大学的时候,正是好客爽朗的老四,让我们忘记了离家的伤悲,带我们融进了这所学校,并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北方城市。

  在大学迎接新生的晚会上,当老四身着黑色马甲那般潇洒地弹着吉他,跟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舞台上演唱BYONE的那首《海阔天空》时,她给我的震撼是巨大的,我看到的是一个无拘无束、热情奔放的姑娘。“疯丫头”的外号由此诞生,但她并不忌讳这名字,反而乐意我们这样称呼她。

  大学生活在老四爽朗的笑声中,那么快地就到了终点,一晃我们要毕业了,老四的泪水,注定让这姐妹们的分别变得很是伤感!她开始弹拨吉他,唱这曲《那些花儿》。

  有时候她也会停下来,仰起脸问我:“三姐,你不走是吧?”

  “是,我陪你!”我苦笑道。

  临行,姐妹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破例有了酒。

  那酒,是春节回家时,老四让我带来的古贝春酒,她爱喝酒,我曾很鄙夷她的这个习惯,但我没有拒绝她的要求,把一瓶古贝春酒带到了几千里之外的黑龙江省。但老四并没有喝它,而是一直端端正正的摆在柜子上。每当我躺到床上,总能不经意的看到它,仿佛总能嗅到它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那清香蕴含着家乡五谷的芬芳,而那晶莹剔透的酒浆,更浓缩着家乡甘甜的清水和千年流淌不息的古京杭运河。

  静静的古贝春酒能承载的不仅是酒香,还有家乡的山水,家乡的厚重,还有我满满思乡之情。

  老四举起的酒杯干净剔透,古贝春酒在杯中轻轻地颤抖。

  姐妹们默然无声。

  是古贝春酒的多情感染了我们,还是古贝春酒的馨香让我们忘却了该有的坚强,姐妹们相拥痛哭流涕。

  老四喝得酩酊大醉,哭得一塌糊涂。

  当晚几个姐妹要坐火车离开了,老四执意要去车站送她们。

  “常来东北呀!别忘了老四!”望着南去的火车,老四大声喊着。

  火车上的姐妹们使劲地挥着手,放声地大哭着。

  火车消失于夜幕中,老四跪倒在站台上。

  望着冰冷的站台,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没人真正去探究这个站台上大哭的老四。但很多人会理解,年轻人那纯洁透亮的友情,最为诚挚的友谊。

  我想到学校后山看到的那群大雁,真正明白东北的秋天其实来得很早,很早。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一直被我诟病“懒虫”的老四,竟然拿起笤帚,把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

  “三姐,咱们宿舍姐妹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有的,会有的。”我安慰着老四,宁愿相信这次姐妹们的分离不是永别。

  第二天,我跟老四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

  接下来是我跟老四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我们租住了一间不大的房子,吃最简单的饭菜,过着很是清贫的日子,我们带着简历参加了形形色色的各种招聘会,但现实却是我们没想到的,人满为患的大城市哈尔滨,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难度竟是如此之大,但我们相互鼓励着,坚持着。

  浮躁的哈尔滨没有学校后山的宁静,我没看到过大雁,甚至没时间想家,但真真的是每年定有大雁从我们头顶飞过,而我再无暇顾及它们。

  我还是要回家了,这是我的宿命,老四也要跟男朋友去甘肃结婚了。

  老四说要来看我的,她说喜欢我们家乡的古贝春酒,但这个承诺成了我年年的期盼,一年又一年的牵挂。

  一晃七年过去了,当初的姐妹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只是偶尔有电话来往,都在为生活琐事忙得不可开交,更别提再去东北相聚了。或许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承诺,一段青春的美好见证罢了。

  但我忘不了老四,忘不了老四的眼泪。我常常梦见学校后面的小山,暖暖的夕阳,南飞的大雁,四年的大学生活。那是人一生只能体验一次,却足以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心结。

  我忘不了姐妹们分别的眼泪,忘不了分别那晚酒的绵延和幽香。因为我更加靠近了古贝春酒,它让我不能忘掉那段岁月,忘不掉逝去的点点滴滴,始终心怀一种感动,珍惜逝去的每一寸时光,用文字把它们谱成一段段的歌。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的这首《雨霖铃》的词便也为这伤感的秋季诠释出伤感的原因,秋季更因这离别之情变得清冷和缠绵,轻斟一杯古贝春酒,和着秋风细雨,与离别同醉。